一只神奇的妖

唤起一天明月,照我满怀冰雪

【聂瑶】【原著向】梧桐梦

“哪有人将兄长和仇人埋在一起,还要办一个所谓‘封棺大典’。”——百年后,世人评价聂怀桑道。

 

 

 

不净世的漫漫长夜,如今对聂怀桑来说是种煎熬。

大哥刚去的时候,满殿的白纱衬着庭院内梧桐的斑驳树影,伏魔殿的空气中总是萦绕着大哥的气息和影子;如今他将金光瑶同样送去了棺椁,这里竟也萦绕着那个人的音容和过往。

大哥严厉的斥责,三哥和婉的鼓励。终是因为这两人的教导和扶持,他才得以真正成为清河聂氏的家主。

那些往事缠绕在聂怀桑的心头,犹如未停歇的雨声,落入庭内梧桐的枝叶,一点点沿着树干滴入树根所在地地面。

那年的香烛白灯,火光漫天,照亮了整个清河不净世,伴着满城凄厉的哭声,聂怀桑仿佛看见了金光瑶满是泪痕的脸。

那神情似真似幻萦绕梦间,聂怀桑竟也分辨不清了。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封棺大典上,那时他仿佛看到两位哥哥的身影:

 

他怎么会认错呢,前几天他悄悄把捡来的金光瑶的帽子焚化在大哥灵前。那时他便出现了幻觉,仿佛伏魔殿还像十三年前那样,他的二位兄长对坐抚琴,一片两厢静好的场景。

他眨眨眼,将那祝祷之辞读完,待到典仪结束之时,却再也不见人群中一金一墨的两个影子。

他缓步走下高台,监督门下修士将那界碑钉的严一些。耳边却听到人群之中有人悄悄议论:

“正常人哪有把兄长和仇人合葬的?既无奈葬在一处了,又有什么好庆祝的,偏还举行个什么典礼?叫作什么封棺大典的,莫不是想连兄长一起封了?”

“总不会是封印,是安葬罢了。只是这这典礼太过诡异,说是封棺,却又要搞个仪式,既不说是祭祀也不说是祝祷,两者兼有之,到像是庆典?”那人声音低了下去,自言自语道。

“如今赤锋尊得以将那杀身仇人亲手掐死,两人合葬只怕金光瑶必然尸骨无存。待将仇人亲手五马分尸之后,赤锋尊这怨气尽可以消了吧?”

忽见旁边一人质疑道:“赤锋尊生前就未斗的过那人,死后仅靠蛮力就能斗的过了?”

“斗不过斗的过的,如今只能斗下去了。”一人叹息似的总结道。

 

聂怀桑心底暗暗嗤笑了一声,他默默的将袖中纸钱信笺一起焚化,望着那团足以灼痛双眼的火焰,喃喃道:“三哥,终是你辜负了大哥。”

“大哥,我将那个人给你送去了,你的执念尽可以消了吧。”

 

他盯着那盆熊熊吞噬着黄纸墨痕的烟火,恍惚却与十三年前的某个场景重合,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,强压住哽咽道:

“怀桑,莫要哭了,你还有三哥。”

 

那些前尘故梦终将湮灭,如今剩下的只有现世因果。

三哥欠大哥的已是还清了,可他欠三哥的,终是一世也还不清了。

他起身亲自点了两炳烛灯,只听西风扫过窗棂发出清亮的哨声;伴着更漏滴落,雨溅阶前的水声。

这声音嘈杂,卷带着层层宿命,如今一切皆已不同,可这节气却几近相同。他似乎还可以趴在那具厚实却温热的肩背,听那个俊朗的声音道:“怀桑别怕,大哥在这里。”;他似乎又可以抱住那只清瘦且微凉的手臂,听那个温和的声音道:“怀桑莫慌,三哥来帮你。”

 

“宗主睡的不安稳吗?”却是守在殿外修士的声音。

他缓了缓,终究回到了现世:“……庭中梧桐可被打湿了不曾?”

那修士不解答道:“这里的草木皆被雨打湿,岂独梧桐?”

聂怀桑笑了笑,终是没有答他。

 

如今那爱恨交织的死局已然被他打碎。帘外潺潺的秋雨将那本该圆亮的月色遮蔽。庭中一院的积水,他空空回忆着不知哪年的水中星河——他与大哥或是三哥都曾在此月夜游船,共赏水中星月。如今这水中波光似乎顷刻间荡漾起层层波纹,又似乎顷刻间漫起层层雾气,将这十三年的时光推的如当年的月华般越来越远。

 

他坐在席上望着两朵斑驳跳动的烛光。终于等到他们一同燃尽,空旷的殿宇独留他一人守着这一庭的梧桐,那雨也竟然淋淋漓漓,一直滴落至破晓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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